看见那块玉佩,会怎么想呢。
怨他?
这么多年了,他萧寒山是一把所有人复仇的剑。捅进这些人溃烂的身体时,他的使命就完成了。剑之后的使命呢?漂泊?寻主?
人人说他通晓百家之言,可他哪有那些海晏河清的志向,他与楚中原是很不一样的。
世人只见皮囊,如何窥得内心。
温芸也许偶尔会想起他,想起那把被磨得锋利的剑,也许也不会想起,谁会爱着一把因仇恨而生的刀。从此天高海阔,她凭着自己的意愿选择,如何生活,去哪生活,和谁生活。
他呢,还清了从前骁家军所有人对他的关爱,纵容。
用阴谋,说的很对。
阴谋的人,多一分也是难以承受的恶果。
温芸总是说相信善恶轮回,神灵佛法。他不信这个,信的是她。也许这一场火,能带他到九泉之下,痛快地再去见那些亡魂。
他感受着热气,感受着燃烧着扬起的颗粒。
如释重负,难计得失,或许是这样。
“常叔,你走吧。”
“则怀,你要做什么?大事已尽,你总不能想着……”
就在这时。
“萧寒山——”
清脆的声音,从遥遥的地方响起,冲破熊熊的火海,还带着疾奔的脚步声。
萧寒山回头,见一个小小的身影。
小小的身影,迅速地一点一点放大。
鼓点与她的脚步声,一齐敲击着他的胸膛。
还在回响。
直到他看清,是温芸。
温芸跟着楚轻舟跑马,跑进宫中,下了马,又用了最快的步伐跑到这里,终于见到了萧寒山。
火光里的萧寒山。
他要做什么?
“令眠……”
温芸冲过去,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,二话不说,使出全身的力气,拉着萧寒山的手就往外跑:“你不要命了?”
一路狂奔,将火光扔于身后,飒飒的冷风吹过两人脸颊,仿佛恍惚间跑过了十几年的光阴。
温芸慢慢停了下来。
双手撑着腿,喘气。
萧寒山在火里的样子,有点把她吓坏了。只见他颀长的身影,依旧淡定地面朝着滚烫,偶尔咳了几下,嘴角却含着稳操胜券的轻狂的笑。
似乎让温芸看到了,一个意气风发的影子。
没有那么沉稳,却恣意潇洒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温芸叉着腰,喘着粗气问。
萧寒山笑了笑:“同归于尽,或许。”
“疯子。”
萧寒山继续含着笑:“令眠,你发现得有点晚。”
“为什么要同归于尽?和坏人一起死,那么有成就感?”
“提他们的首下黄泉,也算完了我父兄的遗愿。”
温芸盯着他:“那我呢?”
想到这几日发生的种种,温芸有些哽咽。楚轻舟同她在路上讲了很多,他们的从前,娶她以后萧寒山的想法。
她有所动容,更多的是害怕。他或许就想引导她误会,好气得一走了之,成全他的想法。
她看清了自己的心,他没有,怎么办。他对万事都无比笃定自信,除了感情。感情似乎是只认了死理。
“夫君,我挺想打你一巴掌的。”
应该有很多人都想这么做,只不过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。
萧寒山张开了手:“来。”
温芸深吸了一口气,见他当真,还要来抓她的手,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夫君,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一个问题,因为我觉得你太过聪明,万事都做得滴水不漏,我若问出这种问题,你会觉得我是个傻子。”
温芸脱口而出。
“你爱我吗。”
萧寒山抬眼与她相视。
良久,唇齿已本能地挤出了音:“爱。”
“所以,你爱我,情愿放我自由,是因为你认为,我嫁给你是被太皇太后和太后利用,是形势所迫,你了结了他们,也自然可以放我去广阔天地,不再受人掣肘?你想我觉得,我还不够了解你,你对我更多是恩情使然?”
“夫君,你这么笃定吗。你有没有想要问我,问我爱不爱?”
萧寒山默了默。
“令眠,有时我觉得,你是太阳,你是飞鸟。”
而他,浸润在仇恨里数十年,是人吗,还是恶狼,他自己也会恍惚的。
“不敢问吗?”温芸眼眶渐渐红了起来。
萧寒山没想过,除了床上,他会惹她哭。他轻轻擦过温芸眼角边的泪水。
温芸就把语气软了下去,“我要生气了,反正你死不了,过了今日,你也别想哄我了。”
萧寒山的嗓音喑哑,妥协般问:“你……心悦我吗?”
他以为,不过是心悦,不心悦,温芸却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